顾城的诗 我会像青草一样呼吸 （四）
我总觉得
我总觉得
星星曾生长在一起
像一串绿葡萄
因为天体的转动
滚落到四方
我总觉得
人类曾聚集在一起
像一碟小彩豆
因为陆地的破裂
迸溅到各方
我总觉得
心灵曾依恋在一起
像一窝野蜜蜂
因为生活的风暴
飞散在远方
1980年6月
地 基
蜷缩的城市
伸出手——推土机
推平了一畦又一畦菜地
肥沃不再是荣誉！
无所事事的土块们
在等待砖石和水泥
在等待新度量——平方米
一小段田畦还在发绿
一棵小树站在上面
想象着航行
想象着岛屿......
想象着
周围是海，自己是旗
1980年6月
在陌生的街上
在陌生的街上
有许多人跳舞
跳得整齐而莫测
使我无法通过
由于长久的等待
我变成了路牌
指着希望的地方
没有一字说明
1980年8月
我唱自己的歌
我唱自己的歌
在布满车前草的路上
在灌木和藤蔓的集市上
在雪松、白桦树的舞会上
在那山野的原始欢乐上
我唱自己的歌
我唱自己的歌
在热电厂恐怖的烟云中
在变速箱复杂的组织中
在砂轮和气锤的亲吻中
在那社会文明的运行中
我唱自己的歌
我唱自己的歌
既不生疏又不熟练
我是练习曲的孩子
愿意加入所有歌队
为了不让规范知道
我唱自己的歌
我唱呵，唱自己的歌
直到世界恢复了史前的寂寞
细长的月亮
从海边赶来问我：
为什么？为什么？
你唱自己的歌
1980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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