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力的收藏

鹰婕:

<一封回信>


亲爱的Z给我寄了一封信。

于是也展开简单的纸张,

给她一字一句地回了信。



亲爱的Z:


真的好久不见呀,

上次见面居然已经是去年九月份了,

转眼大半年。

又忍不住感慨时间迢遥,

星移斗转不过弹指间。

之前都在广州的我们,

现在一人在上海,一人在南京。

所幸这两座城市离得很近。


也真的好久没有提起笔认认真真写一封长信了。

上一封,上上封长信,

应该也都是给你写的。

想到这个,觉得幸福,

是那种逃过世间洪流侵蚀般的小确幸。

这个世界纵使百般更改变幻,

我们也还是陪伴着对方。

地理位置上的更换转移没有关系,

重要的是,在心里,

我们都没有真正离开过。


越长大,越懂得遇到一个频率相像的人有多难,

不管是情人,还是友人,都是一样珍贵。

而这种珍贵,是在时光里日益闪着微光的存在。

像你,我总说的,“我大学最好的朋友”,

真的是可一不可再。

日后不知会怎样,即使在地理位置上,

我们终会离得更远,

但我记起我的大学生活,

忆起我在广州晦涩幽暗的时光,

你都是那么重要的存在啊。

就好像我身处黑夜,

而你,时常像上空的银河,

远远近近地闪着光亮,

这些微光提醒着我,

此时怎样幽暗,怎样艰难,

都不要怕,

不要忘记你要航向的灯塔。

不要忘记那盏承载诸多意义的灯塔,

不要忘记自己的心之所向,

不要做不喜欢的自己。

如果说此生旅途都是在追求属于自己的那座灯塔,

那你一定就是一路上默默相伴的海上星光。


我现在相信了,

如果在黑暗中行走得久了,

那便是离透着亮光的出口更近了。

此消彼长,是同一个道理。


你说的,想要逃离一座城市的强烈愿望,

我懂得。

想要逃离一座城,

逃离某种生活模式,

甚至是某个阶段的自己。

你不需编出怎样的理由来告知他人。

不想继续此时此地的生活与自己,

想要出走,心之所向,

已是最大理由。

人这种生物,始终拗不过自己的内心欲望,

拗不过内心喜恶,

不合心意的事物,

压抑过后终有一日会爆发反抗。

离开后,似乎就有了全新的自己,

当然还有全新的环境与生活。

也不能说是“全新”的生活,

因为换了城市地点,换了居住环境,

有可能生活模式并没有多大改变。

最主要还得是心态的转变吧,

才能在不换工作模式的情况下,

像换了一种新的生活。


“全新”这个词吸引力巨大,

因为未知,所以充满希望。

小至事情,大至人生走向,可以朝左,可以朝右。

但是在做出更换城市这个决定之时,

像是从各方切割自我完整性的势力中重新夺得主宰权。

常说身不由己,

但做出这样一个由己的事情,

却是在精神上给了自己很大的,又悄悄的愉悦。


这段似乎说的也是我自己。

我在去年九月初离开广州,抵达上海,

发现这座城市对我具有一种难以割舍的引力。

广州从没带给我这样的感觉。

于是尚在观望的心突然想要安定在这里,

像是做了一个瞬间落地的姿势。

促使我离开广州的,是离开之前那段晦涩难言的日子。

特别是搬离云山居之后,

我明显感觉自己是一只没有脚的鸟,

明显地,不是在生活,而只是在生存。

但另一方面,

我又清晰理智地觉察到我所有的生活,

像观察外人一般,默默观察我自己。

疲惫不堪,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在回住处的路上

——对的,我甚至不愿意称之为“家”,

夜归的,漫长的路,独自一人,

听着凯拉·奈特莉唱的《Lost Stars》,

经常心酸得视线模糊。

但是又不愿意对谁说,埋起来,

像埋起一个厚重又微薄的故事。

快要掉泪的时候,赶紧抬头看看夜空,

多数情况下,都看不到星星。


前天我突然想起那段时期,大概是去年七月到八月底?

我都记不清了。

关于那段时日我变得记忆淡薄,

有的根本记不起。

可能是潜意识里不愿意记住那段日子吧。

甚至住的地方在哪个地铁站,

我都忘记了。


记得很清楚的,都是之前跟你一起住的场景。

住在云山居,晚上听着音乐夜跑,

总是跑回广外,绕着校园,

或是绕着操场,挥汗如雨也酣畅淋漓。

有时好不容易两个人都在家,

说好要回广外北门吃东西,

我们会纠结,要走好一段路回学校,

还是要等一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的798。

有好多次,等到我心都累了,

转身大步走,才走了一会儿,

这辆幽灵一样的公车就在身边咻一下扬尘而过。

想到北门食街,

大概还会在夜里馋得睡不着觉。

肉夹馍,要孜然味儿,6块钱一大个,

一大口满满地咬下去,幸福得什么都想不起。

对面的山东煎饼,要辣,买了趁热吃,

一口咬下去,也是开心得不想再多说话。

还有第一次你带我去吃的老麻抄手,

那时我还不太会吃辣,中麻中辣吃得我魂都丢了。

没想到一趟大学读完,从滴辣不沾,到无辣不欢,

少不了你的功劳。

还有拉肠店,我们吃了好多遍的皮蛋瘦肉粥,

还有叉烧肠鲜虾肠。

一不舒服,就会去喝粥。

还记得有一次我生病,一整天呆在宿舍里,

你突然破门而入,拎了一大碗热乎乎的粥给我。

那碗粥慢慢喝完,感觉病都好了四成。

其实好多店可能也不是那么好吃,

只是因为有你陪伴吧,过后想起来,

无论怎样都是美好的。


你写的好多话我都觉得感动。

"每一个想念你的瞬间都让我觉得遇到你真好",

我抄了下来,来来回回读了好多遍。


你说你在孤单,疲惫,一个人搬家的时候,

想过自己是不是不值得被爱。

最近我在听陈鸿宇的歌,

词都写得好美。

我最喜欢的是《途中》里边,

”给蹭过车的老司机递烟解乏/

   不惦记竹筒盛雨露的事/

   你要爱荒野上的风声/

   胜过爱贫穷和思考/

   暮冬时烤雪/ 迟夏写长信/

   早春不过一棵树“


像一首诗,反复读了好多遍。

你看,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适合做的事情,

每个季节都像是一个独立的系统与阶段呀。

你,善良得总是自己吃亏,

有时傻傻的,但是暖心,

怎么可能不值得被爱?

这只是季节的事情,

对你而言,成熟的,适合恋爱的季节也许尚未抵达。

不必刻意等待,最重要是做更加喜欢的自己。


你在信的开头问,"你好吗?"

让我想到电影《情书》。

也想隔着苍茫雪山喊一句,"我很好"。

相比较一年前自己的境况,

关于自我的诸多问题都明朗了许多,

其他衍生的问题都可以慢慢解决。

又想起大一写作课老师说的一句话,

”生活没有一劳永逸这回事,

解决了一个纠结之后,还有另一个纠结。”

大山之后还是大山的道理,

我的生活已经一再验证完毕,

所以现在无论发生些什么,

我都不会太惊讶。

不论是生活还是自我,

我们都会越变越好的不是吗?


收到你的信好开心,

一拆开就在阳台那儿读得出神。

回信的过程好像也找回了一些被遗忘的快乐。

等你来找我。


2016年3月18日

上海



weibo: 鹰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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