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力的收藏

新 藏 诗

惯性力的诗歌:

新藏诗,是我尝试表达由藏区引起的一种内心感觉。


说到藏区(含西藏以外的所有藏文化区),频率比较高的词汇是——秘境、藏传佛教、无人区、生命禁区、原始、世界屋脊等,人们用这些词汇时带点炫耀,带点自夸,带点故作神秘的态度。


我知道的古藏诗只有仓央嘉措的。翻译版本不同,外人的认同程度也不同。直译或许了无生趣。经常挂在口上的已经是汉化了的适合汉人口味的意译,甚至是改造了。


如果你不是带着窥探、探险、炫耀、征服的态度去西藏,如果你是带着体验、感受、欣赏的心情去西藏,就不会有畸形的殖民者心理。你可以不进寺庙,不进藏民的屋子,不喝酥油茶,不喝青稞酒,不吃糌粑,甚至不吃羊肉、牦牛肉,可是,你能得到精神的再生,用不着拜佛,用不着转经。


我每次去拉萨,必去两个寺庙,一个是小昭寺,一个是木如宁巴寺。不磕头,不在佛像前放一块钱。吸引我的不是对佛的信仰,是酥油的气味,宁静的氛围,色彩鲜明的艺术,嗡嗡的诵经声,充满阳光的顶层,稍许敬畏的心情。我喜欢看藏装上的花色图案,喜欢看妇女的装饰,喜欢看他们笑,喜欢寺庙小僧人的天真无邪。


每次在西藏,沿着喜马拉雅山和雅鲁藏布江走,感觉是回家。


特别喜欢阿里,特别喜欢阿里的故如甲木寺那一带。


 


我也喜欢西洋音乐。


中国音乐与中国艺术有同样的表达理念——间离。让你欣赏,但阻止你进入。除了瞎子阿炳的“江河水”,真还没有那首中国曲子让我心动的。给我的总体感觉是正襟危坐。


可是西洋音乐不同,也许跟上帝有关,普世关怀。尤其是现代音乐的去贵族化,无论平和的还是激越的,都能让你感受到内心的共振。


这种感觉和在西藏的感觉一样。


 


最先,我是将自己的感觉、想象,以藏区为背景,用诗的形式表达出来。大约在2013年,第一次到阿里,到冈仁波齐,到故如甲木寺。《旅行是心的镜子》、《神话,是星星夜里说给神的孩子的话》、《象雄武士》、《我坐在木如宁巴寺的阳台上》,是那时候写的第一批藏诗。


有“新藏诗”概念,是今年年初了。如仓央嘉措,是从爱情诗开始。《我的爱情,是藏香的一缕青烟》。不是描写藏区风景,也不是描写藏区文化的。而是我们都爱藏区,都对那里有归宿感。诗只表达了我们共同的感情。是借藏区的背景,写自己的心情。既没有“秘境”,也无涉宗教。《当我的唇从你的唇上离开》、《我一缕一缕地梳你的头发》、《结束的时候,我要为你唱一支歌》等等,都是开始的尝试。


 


我2013年就注册了网易云音乐,每每沉静在西洋音乐中。最先让我把音乐和诗联想起来的是Dana Winner 的《征服天堂》。她的歌声一响起来,我立刻想起辽阔无际的大海。这首诗我写了两个稿子,第一稿发表在今年4月的lofter,第二稿发表在今年8月。第一稿只是故事的叙述。第二稿是感觉的表达。


今年11月,《我有过几万个早晨》是听到格里格的《早晨》后眼前出现的场景的意识流表达。现在,还能记得那个早晨,只有用长笛才能表达出那种感觉。那是2013年,从羌塘草原的双湖县城坐班车回日喀则途中的经历。之后便开始有意识的“新藏诗”写作。


《乘着歌声的翅膀》、《SUNSET》、《鹧鸪在天空》中,音乐是直接的表达。在我的感觉中,西洋音乐和藏区(所谓的“落后”)和我的心理完美地和谐。总是,先听到音乐,然后出现了藏区的某一个地方某个时间的情景,然后有了诗句。


一个人内心的感觉、感情、情绪,在音乐、诗歌中是一体的。一个用声音,直抒心臆;一个用文字,让意识流动。经常,用文字无声的表达,不能满足你一吐心绪的冲动。你需要另一种表达——有声的。绘画和摄影的画面,都只能表现局部,唯声音可以四面八方地传出去。或许这是音乐的源来。


 


对我来说,从未信仰过宗教,也无心探索它的奥秘。只看看和听听他的艺术外表,就满足了。藏区艺术的丰富出乎你的想象。


对我来说,从未将藏民看做异族,每次旅行都是和他们乘一辆班车。住过藏民的小客栈,喝过他们并不好喝的酥油茶(乡村里的与拉萨城市当做饮料的不一样)。喜欢笑着和他们聊天。


对我来说,藏区的山水是打心里认同的美,我不喜欢看“美景”。


所以,对我来说,秘境、藏传佛教、生命禁区等等都是无稽之谈。


之所以叫“新”,是区别于殖民者心态的关于西藏的诗。


之所以叫“新藏诗”,是以藏区为背景和氛围,加进了音乐元素,能够表达内心的不“间离”的西洋音乐(西洋艺术也有间离的)。还有是解开了诗句的“韵律”缰绳,只要读起来上口就行,更接近口语。字句长短,只要看上去形式美就行。


不否认“新藏诗”中宗教的潜意识影响。宗教的人文关怀体现在西洋音乐中,体现在教徒内心的归宿感里。也体现在我对藏区的归宿感里。


不否认“新藏诗”有“间离”,我从未打算完全融入藏区的生活,只是“间离”地欣赏,用自己的心体验自己的感情。


不否认“新藏诗”对汉文化的批判。儒家文化最大的缺陷是没有个人关怀——只有家族和国家关怀——从思想到艺术都是。


 


这是尝试,是表达我自己用文字不能完全表达的内心冲突。是个性的。


我知道,它是小众的。


但是,我也知道,一小撮人一起共享的快乐,即使从未谋面,将来也永远不会谋面。


故,写出来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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